在起哄下妻子吻向初恋,我默默离开,后来心满意足的她回家却慌了

傍晚六点,韩云森按照妻子江晴雪的口味,精心准备了六道菜和一道汤。七点整,他把洗澡水放好,旁边还摆上了江晴雪喜欢的玫瑰和香薰。八点一到,他在门口摆好了江晴雪的拖鞋。九点,江晴雪推门而入,韩云森立刻迎上去,接过她的外套,把拖鞋放在她脚边,挂好外套后,问她是想先洗澡还是先用餐。她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随口说:“先洗澡。” 墙上的时钟走了半圈,江晴雪穿着浴袍,边擦头发边从浴室走出来。韩云森立刻递上睡衣,趁她换衣服的时候,又去厨房端出刚热好的饭菜。江晴雪对他做的这些已经习以为常,今天她心情不错,一直低头看手...


傍晚六点,韩云森按照妻子江晴雪的口味,精心准备了六道菜和一道汤。七点整,他把洗澡水放好,旁边还摆上了江晴雪喜欢的玫瑰和香薰。八点一到,他在门口摆好了江晴雪的拖鞋。九点,江晴雪推门而入,韩云森立刻迎上去,接过她的外套,把拖鞋放在她脚边,挂好外套后,问她是想先洗澡还是先用餐。她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随口说:“先洗澡。”

墙上的时钟走了半圈,江晴雪穿着浴袍,边擦头发边从浴室走出来。韩云森立刻递上睡衣,趁她换衣服的时候,又去厨房端出刚热好的饭菜。江晴雪对他做的这些已经习以为常,今天她心情不错,一直低头看手机,似乎在和某人聊天。韩云森摆放餐具的时候,瞥见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“安逸”两个字。他轻轻移开视线,转身回厨房,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韩云森拿出手机,屏幕上显示“江母”。电话一接通,江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:“云森,你真的要和晴雪离婚吗?”

韩云森望向窗外,壁灯下一朵昙花静静绽放。过了一会儿,他轻声说:“伯母,您知道的,我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那份协议,现在协议到期了,安逸也离婚回国了,她最近很开心,也不再需要我了。”电话那头,江母叹了口气,语气中满是遗憾。“这些年你受委屈了,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,本以为这么多年你的付出能让她爱上你,结果……算了,反正现在安逸回来了,我也不担心她了,你五年前为了晴雪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,如果现在还想出去,我可以帮你安排。”

韩云森看着那朵完全绽放的昙花,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。这五年来,为了江晴雪,他的人生几乎停滞不前,是时候继续前进了。于是他点点头:“那就麻烦您了,帮我安排吧,我想尽快离开。”电话挂断后,窗外的昙花悄然凋谢,就像他这五年的婚姻也即将结束。

他家境贫寒,是江氏集团资助他继续学业,才让他得以完成学业,还获得了全校唯一的留学交换名额。

因此,在出国前,韩云森特意去江家表示感谢。江氏资助的人不少,但他却是第一个来感恩的。这让原本只想随便应付两句的江母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。听完他的来意后,江母沉默了一会儿才说:“如果你真的想报恩,就帮我一个忙吧。”

从江母口中,韩云森了解到江晴雪和安逸的故事。江晴雪是豪门千金,安逸是豪门公子,两人从小一起长大。所有人都看得出江晴雪喜欢安逸,但因为安逸想要一段慢慢来的爱情,所以他一直默默守护。终于等到大学毕业,江晴雪觉得时机成熟准备表白时,安逸却突然有了女朋友,并与她一起出国。

江晴雪难以置信,连夜追到机场,却在途中出了车祸。当她手术醒来时,安逸已经在国外结婚了。之后,她整日闭门不出,酗酒度日,一个天之骄女被折磨得面目全非。正好韩云森在这时找上门,江母便决定让他帮她走出这段感情。于是,为了报恩,韩云森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,和江母签订了一份为期五年的契约。

在一次宴会上,韩云森故意接近江晴雪,假装一见钟情,开始疯狂追求她。从此,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江晴雪身边有一个爱她爱得疯狂的男人。江晴雪也逐渐习惯了他的好,但始终没有跨出那一步。

那晚,她和几个好姐妹在游轮上玩起了游戏,赌注是谁能让自己的男朋友跳海捞戒指,城北那块地就归谁。韩云森心里清楚得很,她为了得到那块地,已经好几个晚上没合眼了。当其他人因为海浪汹涌而退缩时,他却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海中。

那是江晴雪头一次因为他而失态,她紧紧地抱住被救上来的他,声音里满是惊恐和颤抖:“韩云森,我们结婚吧,我会努力去爱你。”但后来韩云森才知道,她那晚答应嫁给他,只是因为安逸那天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和妻子在极光下相拥的照片。

尽管如此,为了履行那份契约,将安逸从她心中抹去,他还是竭尽全力地对江晴雪好。他为她做饭,勤勤恳恳地打理家务。得知她小时候的生日愿望是看流星,却因为父母忙于工作从未实现,他特别花了半年时间寻找最佳的流星观测点。

那晚,韩云森等了一整夜,江晴雪却连个影子都没出现。后来他才知道,她去找安逸了。那时安逸的婚姻已经开始出现裂痕,从那天起,她每周都要出国一次,每次都会准备各种新奇有趣的礼物,送到安逸家门口,逗他开心,却不让他知道。安逸回国那天,为了能第一时间见到他,她开车出了事故。

韩云森守了她三天三夜没合眼,而昏迷中的她,在病床上喊了999遍安逸的名字。那一刻,韩云森终于明白,江母交给他的任务,他永远也完成不了。好在契约到期,安逸也离婚回国,江晴雪终于等到了她的心上人,他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。从今往后,他们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。

“你在和谁通话?”江晴雪见韩云森迟迟没出来,起身去厨房找他,却见他站在那儿盯着手机发呆。他这才回过神来,平静地说:“没谁。”夜深人静,听着江晴雪轻微的呼吸声,韩云森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,整夜未眠。

第二天早晨,江晴雪看到眼前的西餐,不由得皱起了眉头。“你知道我不喜欢西餐,今天怎么做起这些来了?”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。

韩云森低头用叉子叉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,慢慢咀嚼。“冰箱里只剩这些了。”他轻描淡写地回答。实际上并不是,他是为了出国留学做准备,所以想提前适应一下口味。好在对面的女人也没多想,把手机放在桌上,目光却随时关注着,似乎在等谁的消息。不用问,他也知道她在等谁。

突然手机震动,她立刻拿起手机。安逸似乎发了一些什么,让她很开心,平时冷淡的嘴角也微微上扬。韩云森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,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。从签下契约的那一刻起,他就在为这一刻准备,现在他终于要解脱了。

“江晴雪,我们离婚吧。”他平静地说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。江晴雪全神贯注地和安逸聊天,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,就随口应道:“嗯。”韩云森并没有感到意外,因为这五年来她对他都是这样的态度,忽冷忽热。

如今安逸回国了,她连最后一点注意力都收了回来。韩云森把协议翻到最后一页,连同笔一起递到她面前,指了指签字的地方,“在这里签字。”“嗯。”她忙着聊天,看都没看,一只手拿起笔在他指的地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另一只手还在手机上打字。

韩云森收好协议,继续说:“江晴雪,等一个月的冷静期过后,我就走了。”江晴雪还是“嗯”了一声,然后放下刀叉起身就要离开。看着她的背影,韩云森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。“江晴雪,你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吗?”她停下脚步,回头不解地看着他。“不就是给福利院送物资的事吗,刚让我签的合同不也是那个?你前几天说过这件事的,怎么了?”她一脸疑惑。

他心中自嘲一笑,物资的合同他上个月就已经找她签过了。她果然不在意他,也果然没听清他的话,不过也不重要了。就这样吧。江晴雪,就这样,以后好好和安逸在一起吧。于是他笑了笑,“没什么。”

下午,韩云森开着车,跟着送物资的货车来到了福利院。忙完后,他来到院长办公室,准备告别。

“院长妈妈,我要出国深造了。”韩云森轻声说道。院长听后,为他感到高兴。韩云森本来就是美术系的佼佼者,当年他放弃出国,院长还惋惜了很久。

“云森啊,这真是太好了。”院长握住他的手,笑得很开心,但又想到了什么,脸上露出忧虑,“不过你出国深造,那不是要和晴雪分开,异地恋可是很难的啊。”

韩云森看着远处玩耍的几个孩子,摇了摇头。“不是分开,我和她离婚了。”院长先是一愣,接着长叹了一口气。“我当初的眼光确实不错,你们的婚姻注定长不了。如果她真的对你有情,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陪你回家一趟呢?离婚了,对你来说,也算是一种解脱吧。”

他温柔地拍了拍身边的人,轻声安慰着。韩云森也笑着回抱院长,是的,离婚了,真好。

从福利院回来后,韩云森直接上了楼,走进衣帽间,开始打包行李。

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衣物少得可怜,只有结婚时江母送的那几套。而他结婚五年的妻子,却从未想过给他添置一件新衣。收拾好衣物后,韩云森又把这些年送给江晴雪的礼物都拿去当废品卖了。这些年,他为了让她开心,精心准备了无数生日礼物,但她从未正眼瞧过。这些礼物被随意丢弃,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。看着废品车离去,他正准备回别墅,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喇叭声。回头一看,一辆迈巴赫停在了他面前。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人从车上下来,正是他的小姨子江瑜。

江瑜看着远去的废品车,冷哼一声,转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。“果然是小门小户出身,连纸壳子都要拿去卖。”韩云森看都不看她,转身就要离开。江瑜脸上的嘲笑突然消失,一把上前就要抓住他。“韩云森!”自从韩云森进了江家,就一直卑微地讨好他们,从未这样对她冷脸过。现在竟然敢这样对她,江瑜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。

“你耳朵聋了吗,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!”江瑜的声音尖锐刺耳,仿佛要把人震得耳朵嗡嗡响。韩云森回头扯下她的手,眼中闪过一丝烦躁。江瑜一直很不喜欢他,认为他的身份根本不配进江家。所以婚后五年一直在针对他,不是把他做的早餐倒掉,就是把他洗的衣服踩脏。现在他终于要解脱了,他也不想再卑微地讨好对方。

江瑜本来还要继续发作,但似乎想到了什么,好笑地看了他一眼。“像你这种人,多卖点纸壳子也好。你还不知道吧,我姐的白月光回来了,你这个鸠占鹊巢的男人终于要滚了。”话音刚落,她身后又走下来一个穿白色衬衫的男人。这是韩云森第一次见到安逸。

一双桃花眼,含着盈盈水波,黑色的碎发随意散开,肌肤瓷白,穿着简单的白衬衫,没有其他配饰,却依旧透着股莫名的灵气。这五年破碎的婚姻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。难怪会让江晴雪念念不忘这么多年。

闻言,安逸走过来拉了拉江瑜的手,语气温柔:“瑜瑜,别这样说韩先生,他才是你姐夫。”

“什么姐夫,安逸哥,我都在车上跟你说了,我姐一直都喜欢你,这些年也一直对你念念不忘,每周都要出国一次去找你,那些礼物都是我姐给你买的,你还看不清我姐对你的心意吗?”江瑜说完,又朝眼前的男人命令道:“愣着干什么,还不赶快把安逸哥的行李提进去,我姐都同意了,要安逸哥住在这。”

韩云森扫了一眼那些行李,理都没理,直接走了进去。气得江瑜在身后直跺脚。最后还是司机提着行李走了进去,江瑜刚要怒气冲冲地继续找事,江晴雪就脚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。目光落在好好坐在沙发上的安逸后,她像松了一口气,跟另一边的韩云森开口。“安逸的房子多年未住,要重新翻修,所以这段时间就在我们这里住几天。”

韩云森没说话。一片寂静中,安逸委屈巴巴地站起身,脸上满是不安,“晴雪,要不我还是走吧,这毕竟是你们的婚房,韩先生他看起来有点不开心……”

江晴雪立刻伸手拦住安逸,“不用走,他一向大度,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的。”韩云森默默看着这一幕,终于开了口,唇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。“我的确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,安先生,你就好生住在这里吧。”毕竟这个家,迟早都是属于安逸的。

似乎是怕安逸还要走,江晴雪立刻吩咐佣人,将他的行李搬进了最大的客房里。江瑜立刻得意洋洋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韩云森,“都这个时候了,你还杵在这干什么,还不去做晚饭,对了,安逸哥不能吃辣,做得清淡一点。”这个家,哪怕有佣人,一向都是韩云森一个人做饭。只因为江晴雪要求高又挑食,米其林大厨做的都不愿吃,唯有他做的勉强还能入口。可哪怕花再多心思,江晴雪也只是随意吃几口,偶尔江瑜也会过来吃,但永远都是边吃边挑剔。

此刻,他淡淡摇头,说出让所有人都诧异的四个字。“我做不了。”听见韩云森的拒绝,江晴雪下意识地朝他看去。

在他的记忆中,他从未违抗过他们家的意愿,然而这次却破天荒地拒绝了。江晴雪正要张嘴反驳,安逸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睛突然泛起了红晕。“是我的错,我本不应留在这里,毕竟我只是个局外人,也不该让韩先生为我下厨。”话音刚落,他便打算上楼打包行李,却被江晴雪从后面紧紧拽住。“这与你无关。”她接着转向韩云森,声音略显低沉,“你不是说你不生气吗,现在这又算什么?”

韩云森轻轻抬起手,食指和无名指上都贴着创可贴。“我受了伤,这段时间都不能沾水。”实际上,他并没有受伤,只是合同已经到期,他不想再在江晴雪身上浪费时间,所以故意在手上贴了几个创可贴,用受伤作为推脱做饭的借口。

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。以往都是韩云森独自承担家务,因此家里的仆人在固定时间都会离开。现在家里除了他,也没有其他人会做饭。即使想要召回仆人,时间也已经太晚了。

江瑜皱起眉头,语气中充满了不满,“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,是不是故意让我们饿肚子?”她还想继续指责,安逸及时拉住了她。“瑜瑜,别这样。”安逸转向江晴雪,“晴雪妹妹,你出国这么久,我一直想念高中校门口的那家火锅店,记得以前我们晚自习后经常去吃,今晚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?”对于安逸的提议,江晴雪自然不会拒绝,她温柔地回应,“好,我带你去。”

一行人离开时,也顺便带上了韩云森。江晴雪一边开车,一边和后座的两人闲聊。聊起他们高中时的往事,安逸越聊越开心,江瑜偶尔也能插几句。聊到开心处,三人都忍不住笑了。笑声中,安逸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,笑着看向副驾驶的韩云森,“韩先生,不好意思,我们不是故意忽略你,只是那段回忆你没有参与。”

何止是那段回忆没有参与,未来他们的生活,他也不会参与了。韩云森应了一声,默默地闭上了眼睛。

江晴雪难得地看了他一眼,莫名觉得他似乎有些变化。停车后,韩云森借口先去了洗手间。他用冷水泼了一脸,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。五官清秀,皮肤白皙,却掩盖不住眉宇间的疲惫。同样是五年的婚姻,安逸眼中充满了活力,而他却显得疲惫不堪。再坚持一下,他就能彻底自由了。他这样告诉自己。

回到包间后,他们三人已经点好了菜。“锅底要清汤的,安逸不吃肉,多上点蔬菜,不要香菜。”江晴雪一边看着菜单,一边向旁边的服务员交代。即使过了这么多年,她对安逸的口味依然记得很清楚。“云森,你有什么不吃的吗?”五年了,这是她第一次询问他的口味,韩云森坐在另一边,抽了一张纸擦了擦面前的碗筷。“都可以,除了海鲜。”

这顿火锅,江晴雪一直只关注着旁边的安逸,自己没吃几口,倒是一直给他夹菜。吃到一半时,隔壁桌突然起了争执,最后越来越激烈,甚至直接站起身动手打了起来。

旁边的客人都纷纷上前想要阻止。但让人没想到的是,其中一人脾气暴躁,竟突然端起滚烫的火锅朝另一人泼去。那人连忙躲过。错位之下,火锅正好朝他们这一桌泼来!

一片尖叫声中,江晴雪侧身下意识地将一旁的安逸护在怀中。韩云森躲闪不及,眼睁睁地看着一大盆滚烫的火锅汤底就这样朝自己泼来……“啊!”瞬间,韩云森的身上挂满了火锅汤底,白皙的手臂一瞬间变得通红起满水泡,火辣辣的痛感更是如同上万根细针扎满全身,痛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“云森!”江晴雪连忙松开安逸朝他走来,第一次眼中流露出慌张的情绪,“疼不疼,我陪你去医院!”他抬眸看着她,痛意蔓延全身,费尽全力都没能说出一句话。“天啦,安逸哥,你怎么伤得这么重!”江晴雪一听,注意力立马转移到安逸身上,她更为慌乱地冲到安逸面前,只见他雪白的手臂上微微沾了几滴火锅油,看起来的确,格外的“惊心动魄”。

安逸收回手臂,红着眼眶摇头。“我没事的,韩先生看起来更严重,你先送他去医院吧。”江瑜急得跺了跺脚,还不忘伸手警告那群人,“我说你们这群人是不是有毛病,要吵出去吵啊,你们伤了安逸哥,我姐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

这下,安逸也再也坚持不住疼痛,小声喊疼起来,却还是坚持道:“没事的,晴雪妹妹,你还是去看看韩先生吧,他伤得重多了。”这副模样无疑让她心一痛,她再也顾不得满身狼狈的韩云森,拦腰抱起安逸就往外走。离开前,才像是又想到什么一样,面露愧疚地对韩云森说:“自小皮肤就易过敏,怕痛,这儿离医院挺近的,你自己打个车去医院吧。”

直到他们三人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,韩云森才缓过神来,一边忍着痛,一边吸着冷气。看到他伤势严重还被留下,旁边的服务员同情地走上前,边道歉边紧急处理他身上的伤口。

吃了止痛药后,他身上的痛感终于减轻了一些,至少不至于痛到说不出话。向服务员借了套衣服换上后,他才摇摇晃晃地走出去,打车直奔医院。医生用棉签压着那些起泡的地方,一边嘱咐他每天要擦药,以免留下疤痕。韩云森疼得紧闭双眼,旁边两个护士推着小车经过。

“我觉得江总对安先生真是好。只是被火锅油溅了几滴,就包下整层楼,还让皮肤科专家会诊。”

“对啊,他那点小伤,来得晚点都快好了,要是我也能遇到个这么贴心的女人就好了。”

“哈哈,别做梦了,这种女人千年难遇。”

千年难遇?韩云森微微一笑。把受伤的丈夫丢下,去照顾别人,她确实千年难遇。直到伤口都包扎好,他才向医生道谢,起身离开。刚出医院,手机就弹出一条消息。点开一看,是他申请的国外学校发来的入学通知,提醒他报道时准备入学作品。

五年后,韩云森再次拿起画笔。买好画笔和颜料后,韩云森没回江家,而是去了揽月山。

揽月山风景秀丽,宁静的湖泊躺在群山之间,湖水平静如镜,映着周围的山峦,宛如一幅天然画卷,让人心旷神怡。韩云森长舒一口气,五年的压抑瞬间消散,只留下久违的自由。灵感如泉涌,画笔落在洁白的画纸上,美景悄然呈现。这里没有喧嚣,没有尘埃,只有满山鸟鸣和微风。整整三天,他沉浸在这美景中,仿佛与世隔绝。

直到下山寄画时,韩云森才打开手机。手机一开,无数未接来电和短信涌出,填满屏幕。这些消息都来自江晴雪。这是前所未有的。以前只有他给她打电话发短信,她从不主动联系他,甚至未接电话也不会回拨。

正当他愣神时,江瑜的电话打了进来。刚接通,刺耳的声音就传来:“韩云森,你这几天去哪了?我姐找你都快疯了!别以为这样能引起我姐注意,你做梦,江家男主人只能是安逸哥!”说完,江瑜就挂了电话。

韩云森皱了皱眉。他是不是听错了?江晴雪疯了一样找他?找他干什么?

他本想问问江瑜是不是弄错了,但手机上那108通未接来电,确实显示江晴雪找他很急。带着疑惑,他抱着画板回家。一下车,别墅的佣人就迎上来,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,好几个差点哭出来。“先生!您可算回来了,您不在这些天,家里都乱套了,江总对我们做的每件事都不满意,发了几天火……”

韩云森明白了。原来是少了他的照顾,不习惯了。但她也应该习惯了,毕竟很快,他就要彻底离开。往后余生,她都要过没有他的生活。

韩云森安慰了佣人,走进别墅,只见里面连灯都没开。江晴雪独自坐在沙发上,窗外的月光忽明忽暗,勾勒出她孤独的身影。听到脚步声,女人终于抬头,细细打量他许久,语气中压抑着一丝不悦。“你这几天去哪了?”他边脱风衣边淡淡回答,“去山里采风了。”女人皱眉,“你怎么突然对画画感兴趣了?”不是突然,他本就是美术系的高材生。

如果不是为了报恩,他早就出国深造,成为一名优秀画家。但他没告诉江晴雪这些,只是拿起水杯喝了口水,语气随意。“突然就想画了。”江晴雪按了按眉心,“上次火锅的事,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,只是安逸从小娇生惯养,怕疼,擦破点皮都要流血一天,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,习惯了照顾他,所以才会先带他去医院。”

“而且你当时也没反对,怎么又闹着离家出走?安逸的房子也翻修好了,从我们这搬出去了,你以后就别为这点小事闹脾气了。”说到最后,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指责。是不是在责怪韩云森离家出走,或者在怪他不够宽容,导致他的心上人提前离开了他们的家。但韩云森已经不在乎了,他随便应了一声,放下水杯就准备上楼。

“韩云森!”他回头一看,沙发上的女人已经站了起来。“我饿了,给我煮碗面吧。”韩云森举起自己被绷带包裹的左手,“你是不是忘了,我的手也受伤了。”

江晴雪愣了一下,但韩云森没有注意她的表情,转身就上了楼。那天,他刚从房间出来,眼前就出现了一套昂贵的首饰。他抬头,不解地看向江晴雪。江晴雪轻咳一声,“上次火锅的事,我忙着照顾安逸,没顾上你,这是补偿。”

韩云森看着盒子里的祖母绿尾戒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。五年了,整整五年。这是她第一次给他送礼物。却是为了补偿,补偿他忙于照顾白月光,而忽略了自己。他突然想起书房里那一堆为安逸精心准备的礼物,一股自嘲涌上心头,却又立刻被他压下。以前从未奢望过的礼物,现在他也不需要了。

见他迟迟不接,她也没多想,以为他不喜欢。“最近一直在忙安逸的事,所以我让助理去拍卖会上挑了个最贵的,如果不喜欢,那……”江晴雪的话还没说完,江瑜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。“安逸哥,我都跟你说过了,我姐那么喜欢你,你就不该搬出去,搬出去就算了,那也应该多来我姐这玩玩嘛。”

她一边说一边把安逸拉了进来,看到他手上的戒指后,又惊喜地大叫。“天哪,哥,安逸哥刚跟我提过,他很喜欢这款尾戒,没想到你居然把它买下来了!”说完又看了看一旁的安逸,眼里满是羡慕。安逸听到这话,脸瞬间一红,害羞地低下了头。

看着江晴雪眼里的犹豫,韩云森想也没想,直接从她手里接过首饰盒递到安逸手中。“既然是给你买的,那就收下吧。”一句话,就为江晴雪做出了选择,解决了她的纠结。这是第一次,江晴雪的眼神没有落在安逸身上,而是忍不住看向了韩云森。不知为什么,看着他大方的样子,江晴雪心里第一次有些不适应。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。可具体哪里不一样,她也说不清。

一周后,是离婚冷静期结束的那天。韩云森终于可以离开了,他开始收拾起了行李。收拾到一半时,江晴雪派助理送来了一条高定礼服,让他去老宅参加宴会。看着那套礼服,韩云森忽然觉得有些好笑。

法律意义上,他们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了,江晴雪却还浑然不知,还让他以女婿的身份出席。韩云森本想拒绝,但想到这些年江母的照顾,再加上还有一些出国的证件正好需要找江母拿,便还是换上了礼服赴宴。

繁华热闹的宴会大厅里,灯火辉煌,觥筹交错,酒香从碰撞的玻璃杯里溢出,飘散在喧哗的人群之间。在人群的簇拥中,安逸被一帮哥们儿捧在手心。“安逸,江老板对你真是情有独钟。”“没错,你手上的戒指可是从苏富比拍卖会上抢来的,全球限量版,代表独一无二的爱情。早就听说有个神秘买家不惜重金买下,没想到是江老板!”“这么多年了,江老板对你还是念念不忘。记得上学那会儿,她天天陪你上下学,你课桌里的果冻、巧克力,都是江老板偷偷放的。还有那次你们吵架,你几天不理她,她为了哄你,四处求计,甚至找到我这儿,哎,你不知道她那时候多憔悴,你几天不理她,她简直像丢了魂……”

“安逸,这世上恐怕没人比江老板更爱你了。听说你闪婚,她失落极了。后来知道你在国外不开心,她每周都飞过去偷偷看你,给你买礼物,想让你开心。现在你也离婚了,我看她也不怎么喜欢她现在的丈夫,你们俩干脆就在一起吧。”

“对啊!在一起!在一起!”

在一片起哄声中,韩云森静静地站在角落,目睹这一切。听着别人起哄,讲述自己的妻子,曾经对他人的深情。

“云森。”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,将他的思绪拉回。他回头一看,本来想叫一声妈,但突然想到什么,改口尊敬地叫了一声伯母。听到这个称呼,江母叹了口气,没多说什么,只是把出国所需的所有文件都递给了他。“云森,你出国的一切我都帮你准备好了,那边开学早,机票我也帮你订好了,三个小时后就要起飞,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?”韩云森看着手里的文件,心里轻松了许多。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自由和新生活,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
韩云森深吸一口气,平复激动的心情,把文件放进包里,摇了摇头。“谢谢伯母,您帮我这么多,我已经感激不尽了。”停顿了一下,他又轻声说:“我只有一个小请求,如果将来江晴雪知道了一切,问起我的去向,请一定要说不知道。”他和江晴雪,这辈子还是不要再见面了。

江母一脸惊讶地看着他,“难道你离开的事没告诉她吗?”告诉她什么呢?是说他当年接近她是有目的的。还是说他这五年对她的好,不是出于爱,只是为了报恩,只是听从江母的命令,想让她忘记安逸,走出那段失败的感情。还是说他要和她离婚,出国,然后永远不回来?说了又有什么用呢?她的白月光已经回来了,就算他离开,她估计也不会在意吧。

韩云森笑了笑,“没必要了,我只想尽快离开,不想再生是非。”“什么离开?”一个女声突然从两人背后响起,韩云森一回头,就看到了江晴雪深邃的眼睛。

他心里一紧,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,但又不确定她听没听见,听见了多少。好在江母连忙打圆场:“没什么,你怎么来了?”江晴雪没多问,只是扫了一眼台上的蛋糕,“妈,该您上去切蛋糕了。”江母揉了揉头,拒绝了,“我身体有点不舒服,这个蛋糕就你们上去切吧。”说完,也不再看他们,让佣人扶着自己上楼了。

江母上楼后,江晴雪向韩云森伸出了手。“走吧,上去切蛋糕。”他却摇了摇头,举起受伤的手。“不了,伤还没好,你找安逸吧。”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,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,总觉得有什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。“为什么要我去找他?”这次轮到韩云森不解了。为什么?不是她每次都丢下他去找安逸吗?这五年她为了安逸出了不知多少次国,现在他主动给她机会,她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是怎么回事。他微微笑了笑,“因为你们关系好,就切个蛋糕而已,也没什么。”

见他一脸笑容,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,她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异样,但也没再多说,直接走到安逸面前,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。安逸脸一红,但还是点了点头,挽着她的手上了台,一起握着手切起了蛋糕。悠扬的钢琴声中,两人亲密依偎的样子不像是在切生日蛋糕,更像是在切婚礼蛋糕。

宴会过半,一些年长的人因为身体原因早早离开,留下的都是一些年轻人。这些年轻人从小和江晴雪他们一起长大,对她和安逸的事一清二楚。现在看到他们这个样子,立刻掌声四起。甚至有好事者还拍手起哄。“亲一个!”“亲一个!”“亲一个!”闹得安逸脸更红了。江晴雪耳垂也微微红了,她没有亲安逸,但也没有阻止这群人起哄。

韩云森并不在意,他拿出手机,默默地计算着自己要离开的时间。机票三个小时后起飞的话,那么他现在就得离开了。这副沉默不语的模样,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忧伤。

不久,江瑜带领着一群名媛和公子哥儿,嘲笑着向他走来。韩云森再次抬头时,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群团团围住。江瑜带着笑意看着他,“韩云森,你和我姐结婚多年又如何,还不是只能孤单地站在这里,看着我姐和安逸哥的甜蜜。”“早就告诉你,我姐心仪安逸哥,和你结婚只是为了疗伤,你早该识趣离开,怎么还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姐不放。”

韩云森急着回去整理行李,不想和这些人纠缠,转身准备离开。然而,这群人却越发嚣张。“丑小鸭还想变天鹅,真是痴心妄想!”“如果不是安逸出国了,你这种人怎么可能成为江家的女婿?”“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吗?”“我劝你,要是识趣的话,就主动退出江家。”

他们一边说着,一边推搡着他。“哑巴了?”“我们在跟你说话呢,你听见没有!”看到韩云森一直不吭声,其中一个人终于按捺不住,猛地将他往后一推。“砰!”

一声巨响,韩云森整个人重重地撞上了身后高高的香槟塔,酒杯破碎,白色的酒液和红色的血水混合在一起,场面骇人。全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他身上。舞台上的江晴雪看到这一幕,瞳孔紧缩,立刻放开安逸的手,快步走了过去。看到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韩云森,她眼中充满了怒火,连忙蹲下身扶起他。一边让人叫私人医生,一边抬头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人。“谁干的?!”众人被吓得不敢出声。

她脸色阴沉,正要再开口,保镖突然跑了过来。“江总,安先生突然说胃疼得厉害,您快去看看吧!”江晴雪没有放开韩云森,只是微微皱了皱眉。“很严重吗?”保镖焦急地回答,“安先生疼得在地上打滚。”这次,江晴雪犹豫了。她看着韩云森,脸上闪过一丝迟疑。“云森,我……”韩云森明白了她的意思,挣扎着从她怀里坐起,神色平静。“嗯,我知道,他从小就被宠坏了,受一点伤就要难受很久,而你又习惯了照顾他。”

没想到韩云森会抢先说出了她想说的话,她微微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韩云森却已经踉跄着站了起来,继续说道:“没关系,你去陪他吧,医生也先去看他,我自己能处理。”不知为何,看到他这样不在乎的样子,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安。明明以前他也是这么宽容。但今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,却宽容得过分了。宽容得甚至眼里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。这不像他,以前他眼里都是她。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变得这样了?

江晴雪还想再说些什么,但安逸痛苦的喊叫声从远处传来。最终,她不再犹豫,只是带着愧疚看向韩云森,“云森,我一会儿再来看你,之后我会补偿你的。”说完,她不再犹豫,丢下他快步离开。

看着她急匆匆地扶着安逸,一边安慰一边向外跑去,韩云森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。但在江瑜等人眼里,这副模样却是被抛弃的悲伤。“哼,我还以为你这样会让我姐有点同情,结果还不是把你丢下了。”

“韩云森,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,就自己离开江家吧。”江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。韩云森没有理会他们,向佣人借了一间空房,自己上了药,换了衣服,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。回到别墅,韩云森直接上楼收拾行李。提着行李下楼后,韩云森顺手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桌上。

刚要开门离开,却正好与要进门的人四目相对。看到韩云森,江瑜立刻抱怨起来,“你到处乱跑什么,我姐让我给你送药,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,不好好陪在安逸哥身边,还担心你,非要我过来,害我找了你半天!”“我不需要,你还是留给安逸吧。”韩云森一脸平静,说完推开江瑜的手就要离开。

这时,江瑜才看到他手里的行李箱。她脸色大变,一把抓住韩云森的手。“你这是要干什么?”韩云森看着她,眼里毫无波澜。“我提着行李,你说我要干什么?很明显啊,我要离开。”“你姐喜欢安逸,你也一直吵着想要安逸当姐夫,现在我主动离婚退出,给他让位。”

江瑜听到这话,眼睛瞪得大大的,整个人都愣住了,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。毕竟,韩云森以前有多爱江晴雪,圈子里的人都知道。这会儿,怎么突然就决定离开了呢?她似乎领悟了些什么,连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,“韩云森,别装蒜了,你那么痴迷我姐,当初死缠烂打也要和我姐结婚,现在怎么会主动提出离婚?我明白了,你是在用计谋,对不对?告诉你,你这招对我姐不管用。”

韩云森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,“信不信由你,离婚协议书就摆在那里,你可以亲自去验证一下。江瑜,你一直紧握我的手,难道你不想让我走?”听到这话,江瑜立刻像被烫到一样,赶紧放开了韩云森的手。“怎么可能!我恨不得你立刻消失,你一走我就放鞭炮庆祝!我姐要是知道你主动离开,她肯定也会很开心!”不知怎的,她说这句话时,语气明显缺乏信心。

韩云森却不再看她,只是淡淡地说了句“那祝你们如愿以偿”,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
望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,江瑜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彻底的失控,心中突然一阵慌乱,急忙叫住了他。“韩云森,你到底要去哪里?你就不和我姐打个招呼吗?”韩云森提着行李箱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。他回头望向江瑜,也望向江瑜身后的那座别墅。

为了报答恩情,他假装爱了江晴雪五年,成了他们口中那个死缠烂打追求江晴雪的男人。为了报答恩情,他放弃了自己的梦想,放弃了自己的未来,也放弃了自己。五年来,他努力成为一个好丈夫,勤勤恳恳地打理家务,却没有得到任何尊重,没有一丝自我。这样压抑的生活,他忍受了整整五年。现在,他终于报完了恩,终于迎来了自由。

韩云森第一次露出了笑容,笑得那么真诚,那么自在。“我啊,要去追寻只属于韩云森的生活了。”从今以后,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。再见了,江家。再见了,江晴雪。他像解脱一样挥了挥手,迎着月光,提着行李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……

三天后,江晴雪才抽出时间回来取衣服。她一进门就习惯性地喊韩云森的名字。可是喊了几声,只有几个佣人应声而来。“先生呢?”看着佣人笨拙地帮她换鞋接外套,她皱起了眉头。佣人犹豫了半天才说。“先生不在家……”

她穿上拖鞋走了进去,又是不在家。上次他陪被火锅烫伤的安逸去医院回来后,韩云森也是这样,一声不吭地去采风了几天。这次她也是扶着安逸先去了医院,而且走之前他还大方地说她可以去医院。现在又是闹脾气离家出走。心中的烦躁渐渐变成了一种说不清的愤怒。

江晴雪刚走到沙发旁,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文件。如果是平时,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。但今天,她却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桌上的文件。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就这样映入了她的眼帘。而最下方男方签名处,她的名字赫然在列!一瞬间,她的脸色变得极为冷漠,眼中的光也消失了,只剩下无尽的阴冷和深邃。

她伸手触摸自己的签名,发现那不是打印的,也不是模仿的,而是真真切切她亲手写下的。但她的记忆中,根本就没有签过离婚协议书!突然,她的眼睛微微眯起。突然想起了那天吃西餐的早晨,他似乎递给了她什么文件让她签字。只是当时她正忙着和安逸聊天,所以没有注意到。现在想来,那应该就是离婚协议书!

她手里的文件被捏得皱巴巴的,接着她一气之下把文件撕成了碎片,四散飞扬。韩云森要和她离婚?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!他那么爱她,爱到可以为她跳海,自己多少次把他晾在一边,他也没生过气。可能是她最近忙于照顾安逸,让他有点嫉妒吧。五年的时间,足以让他吃点醋,反正他会自己回来的。如果还没回来——不,他会回来的。江晴雪就是这么坚信,毕竟这个世界上除了韩云森,没人会像他那样爱她。

接下来的几天,别墅里的仆人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韩云森。

直到那天,江晴雪从医院把安逸接了回来。看着面前味道平平的粥,江瑜把勺子一扔,嚷道。“这是谁煮的粥啊,韩云森呢,让他给我们重新煮一碗!”旁边的仆人犹豫着说。“小姐,先生这几天一直没回来,所以……”江瑜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。韩云森一直没回来?

她一直以为韩云森当时提离婚只是说说而已,毕竟他们家是韩云森这辈子唯一能攀上的豪门,是个人都不会轻易放手。想起那天在桌上看到的离婚协议书,她抬头看向对面的江晴雪。听仆人说江晴雪回来也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,只是没当回事,直接撕了扔进垃圾桶。

她咬了咬嘴唇,看向一旁的安逸,对方正安静地喝着粥,好像根本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。她姐姐等安逸这么多年,现在安逸哥也有回头的迹象,韩云森也离婚退出,按理说她姐姐应该高兴才对。江瑜回头看着江晴雪,她眉头微皱,似乎对韩云森迟迟不归感到不满。

想起韩云森,江晴雪心里又添了几分怨气。走了就走了,还让她姐心神不宁。饭后,安逸被仆人扶着上楼休息。江瑜看着还坐在原位的江晴雪,想了想说。“姐,你什么时候给安逸哥名分啊,我可是盼他当姐夫盼了好多年了。”江晴雪猛地抬头看着她。“你说什么?”江瑜从小就有点怕这个姐姐,不由得往后缩了缩,但还是坚持说。“韩云森都和你离婚了,你又不喜欢他,为什么不和安逸哥在一起?”“你怎么知道我和韩云森离婚了?”她咽了咽口水说。“上次你不是让我给韩云森送药吗?”刚好看到了离婚协议书,只是她当时以为韩云森只是说说而已。眼见韩云森这么久都没回来,她也不得不相信韩云森是真的要离婚。江晴雪听完她的话,脸色越来越阴沉。不用多想也知道,韩云森当初留下的离婚协议书不是闹脾气,而是真的要和她离婚!手里的咖啡杯被猛地放在桌上。

韩云森那么爱她,居然还和她离婚,她这些年还是太宠他了。再说他离了她还能去哪儿?“给先生打电话,让他别闹脾气,赶紧回来。”仆人张了张嘴,一脸为难。“我们之前给先生打过电话,但是打不通……”

江晴雪拿出自己的手机,点开通讯录,上下滑了一番,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存他的电话。上次还是助理帮他打的。

从仆人那里拿到韩云森的电话后,她用手机拨了出去。可那边只传来了一道机械女声。“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。”韩云森居然注销了自己的号码!女人看着漆黑的屏幕,眼里的怒气越来越浓。她猛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,江瑜在后面大喊也没能叫住她。

直到开车上路等红灯时,江晴雪才冷静下来。她要去哪里找韩云森?韩云森从小就没有了父母,在被江家资助时,一直住在福利院。在后车的喇叭声中,她掉头朝福利院开去。

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,院长第一次冷了脸色,她先让其他老师带孩子下去,这才坐在椅子上。

“江女士请坐,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院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淡。江晴雪也不想计较对方疏离的态度,只是看着她。“想问问院长,知不知道韩云森究竟去了哪里,他……”她本来想说家里这几天没他后变得一团糟,但想起眼前人的身份,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完。

院长眼里闪过一丝嘲讽。结婚五年,江晴雪就是这样称呼云森的吗?她心里闪过一丝心疼,却又变成了庆幸。庆幸韩云森早早报完恩,与他离了婚。这样的女性,确实不值得携手一生。院长连一眼都没瞧江晴雪,自顾自地忙活起来。“你和云森结婚五年,连他去了哪儿都不知道,我怎么可能知道呢?”“江小姐还是请回吧。”

江晴雪空手而归,她愤怒地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。韩云森。她一直认为韩云森留下的离婚协议只是一时的赌气。但现在,他连电话号码都注销了,没人知道他的下落。她不得不承认,他真的想要与她离婚。但她心中充满了不甘,明明韩云森以前那么爱她,为什么要这么决绝地离开她?

就在这时,旁边的手机响了起来。电话接通后,江母虚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。“晴雪,回家一趟吧,妈妈有话要跟你说。”江母看着眼前的女儿,叹了口气。“现在你和云森离婚了,安逸也离婚回国了,你和安逸……”“妈。”江晴雪急忙打断了母亲的话,“我没答应和云森离婚。”江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,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离婚证。“可是你们已经拿到离婚证了,云森没告诉你?”看着她眼中闪过的迷茫,江母心中更加惊讶。她原以为韩云森只是没有告诉女儿出国的事,没想到连离婚都没说。那他们是怎么签的离婚协议?

江晴雪看着眼前的离婚证,眼神一沉,心中的怒火一直烧到了她的眼睛里。她以为韩云森只是和她签了离婚协议书,没想到他连离婚证都拿到了!如果她没记错,拿到离婚证还需要一个月的冷静期。也就是说,一个多月前,韩云森就打算和她离婚了!

面对江母疑惑的目光,江晴雪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。接着又问起江母为什么要撮合她和安逸。江母笑了笑。“你当初为了安逸差点丢了命,现在安逸回国了,云森也和你离婚了,我这才想着……”以前大家都说她们不合适,现在两人都离婚了,大家又开始说她们很般配。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。

“但我并没有答应和云森离婚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听到要和韩云森离婚的话,她心里突然感到慌乱。这五年的婚姻,她已经习惯了韩云森的照顾,如果和他离婚,她无法想象自己会过得多么糟糕。更何况韩云森爱她如命,他的离婚绝对是在闹脾气。至于安逸,她确实喜欢他,毕竟是年少时的白月光,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,但要她放弃韩云森,她似乎做不到。

看着江晴雪眼中的纠结,江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。江晴雪看到文件上的“报恩协议”四个大字和最下面韩云森的签名,她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。

“妈,这是什么意思?”江晴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。毕竟是自己的女儿,江母也不想瞒着她。“当年安逸结婚出国,你从一个天之骄子变得那么颓废,所以我才想着找一个人帮你走出来。”而韩云森刚好要来报恩,于是她们两人商量了一番,很快达成了协议。只要韩云森陪江晴雪五年,帮她从这段恋情中走出来,他的报恩就算结束。

说实话,韩云森这五年确实做得很好。但也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,所以一直称呼江母为伯母。江母一开始也想要是安逸这一辈子都不回国,她就把韩云森当真正的女婿对待。谁知五年协议刚一到,安逸就回了国,而女儿也为了见安逸出了车祸。江母还在犹豫怎么开口,韩云森就先找到她,提出了离婚退出。

江母一番话下来,江晴雪什么也听不见了。她双手紧紧攥着这份报恩协议,不停地颤抖,脑海一片空白。她听到了什么。五年来,韩云森对她的关心难道只是出于感恩?难道韩云森从未真心爱过她?

安逸一回国,韩云森就急不可耐地想要结束他们的婚姻?但他眼中曾经的深情,难道不是真的吗?如果他真的不爱她,又怎会为她冒险跳海?又怎会五年如一日地对她好?她眼神复杂地审视着眼前的协议,上面详细列出了韩云森这五年来要为她做的事。她越往下看,脸色就越是阴沉。从对她生命的负责,到家中琐事的亲力亲为。他对她的每一份好,都是因为那份协议。没有一丝私人情感。

江晴雪心底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被协议上密密麻麻的条款所摧毁。愤怒的情绪如洪水般涌出,几乎要将她击垮。协议在她手中被撕成了碎片。在江母眼中,她的女儿一向冷静自持。除了因为安逸结婚出国失控过一次,这是第二次她如此愤怒。江母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。江晴雪深呼吸几次,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。既然韩云森是和自己的母亲签订了这份协议,那么他离开的事情,江母也一定知情。

她抬眼看着母亲,眼中带着一丝期待。“妈,您应该知道云森去了哪里吧?”

江母看了她很久,她应该是知道的,毕竟韩云森出国的机票都是她负责的。但韩云森当初请求江母不要透露他的去向。所以她为难地看着女儿。“对不起,我不能告诉你。”“而且,”江母苦笑一声,“就算我告诉你也没用。”韩云森可能也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,或许猜到她毕竟是江晴雪的母亲,也一定会告诉她。所以韩云森根本就没有去她安排的国家留学。

江晴雪的眼神顿时变得失落。她从未想过,韩云森会如此决绝地离开,就像他当初突然闯入她的世界一样。但江母除了一丝遗憾外,没有其他情绪,只是试探性地问道。“那你和安逸……”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。电话一接通,江瑜焦急的声音就从那头传来。

“姐,你快回来!安逸哥出事了!”江晴雪回到家时,看到几个外国人站在别墅外。

为首的女人眉目清冷,冷冷地看着眼前捂脸哭泣的安逸。江晴雪一眼就认出那是安逸的前妻。她急忙走过去,眼尖的江瑜看到她急忙招手。“姐,快来!”听到声音,几人都朝她看去,尤其是安逸的前妻更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眼中的压迫让江晴雪心里莫名一颤。

江晴雪走到安逸面前,看着眼前的人。“贺女士来江家有何贵干?”贺怀钰看着她冷笑一声。

“我来做什么,江女士不是最清楚吗,我和安逸结婚五年,你一直在骚扰他,说起来,我们能离婚,还少不了你的帮助呢?”

江晴雪莫名其妙,她那五年每周都会出国一次偷偷看安逸,但她一直掩饰得很好,带的礼物也都是常见的。

贺怀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江晴雪。她和安逸虽然是闪婚,但一开始也是真心相爱。直到她完全掌控家族企业,开始清洗家族而忙碌起来,这才忽略了安逸。看着他发的朋友圈,她想过要解释,结果又被无数个电话所阻。

也就是这段时间,安逸的身边莫名出现了很多在美国见不到的小礼物。她查了摄像头才知道,原来是江晴雪偷偷把这些礼物放到了他们家门口。一股无名怒火从胸中燃起。她把这些礼物全部扔在安逸面前,和他爆发了无数次争吵。最后安逸背着她偷偷离婚回国。

贺怀钰看着眼前的人。“江女士真是好教养,自己都有老公,还对别人的老公念念不忘。”

一句话说得江晴雪脸色猛地一白。“我已经离婚了。”身后的安逸猛地抬头看向她,眼里闪过一丝诧异。自打记事起,他心里就明白江晴雪对自己的那份情愫,但他对她只有兄妹之情。

就在他从朋友那儿听说江晴雪打算向他表白的那个晚上,他正打算带着女朋友回家见父母。为了避免尴尬的局面,他选择和贺怀钰结婚,然后远走高飞。可能是因为结婚太急促,贺怀钰一开始确实对他情有独钟,但随着工作的忙碌和外界男人们若有若无的挑衅,以及她迟来的解释,他们的婚姻开始出现了裂痕。

他发的那些朋友圈被江晴雪看到了,因此家门外出现了那些礼物。他知道江晴雪也结婚了,也清楚这些行为会给双方的婚姻带来多大的影响。所以他打算悄悄处理掉这些礼物,没想到在丢弃的那天被贺怀钰撞了个正着。长久积累的矛盾在这一刻爆发。后来他偷偷离婚,回到了国内。

父母在国外,无法照顾他。正当他打算住进自家酒店时,江晴雪不知从哪儿得知他离婚的消息,跑来找他。他天生胆小,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偷偷和贺怀钰离婚。面对一直喜欢自己的江晴雪的示好,他坚决拒绝,并表示自己有地方可以去。但她就像没听见一样,强行带他回到了江家。

他本以为韩云森不会让他住下,心里还庆幸可以借此机会离开,没想到韩云森居然同意了。后来他的房子翻新好了,就趁他不在家时,偷偷搬了出去。毕竟他们是多年的好友,他也不想破坏两人的友情。但他每次的拒绝在江晴雪眼里都变成了另一种信号。

这让他非常苦恼,听到韩云森和他离婚离开后,心中更是充满了愧疚。他真不该回国。贺怀钰看都没看江晴雪一眼,直接从她身后拉过了安逸。“安逸!”江晴雪本能地想要抢回安逸,却被贺怀钰带来的保镖挡住了。

“安逸,之前的事是我不对,我向你道歉,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,现在,你愿意跟我回家吗?”“至于离婚协议,我申请撤回。”“我……”安逸犹豫不决。“安逸,不要答应她!”江晴雪眼里的慌张显而易见,她清楚地知道安逸因为贺怀钰受过多少情伤。他要是再回去,岂不是又要重蹈覆辙。旁边的江瑜也不停地点头。“对啊,安逸哥,我姐才是最好的。”

安逸看着被贺怀钰紧紧握住的手,深吸了一口气。抬头看着江晴雪。“晴雪妹妹,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。”这句话让江晴雪彻底崩溃。“安逸……”安逸咬着嘴唇。“从小到大,我的性格都是软弱可欺,不懂得拒绝,是你一直在帮我,我很感激你。现在,我有勇气开口拒绝,却因为害怕,总会在拒绝时流泪,但在你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意思,对于我造成的误会,我深感抱歉。”

“云森是个好男人,我也要向他说声对不起。”

“江晴雪,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吧。”

这场闹剧是如何收场的,无人知晓。人群散去后,别墅里只剩下江晴雪一个人。看着再次颓废的女儿,江母又气又心疼。气她总是因为感情受挫而变成这样。心疼她的身体又要受苦,而这次再也没有像韩云森那样的人能拉她一把。

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江晴雪仿佛变了个人。这些八卦也被网友们传到了海外。意大利。韩云森从画室走出来时,同行的朋友正拿着手机给他看江晴雪的八卦。“云森,快看!”他一边抱着画具一边瞥了一眼屏幕,然后轻声应了一声。“你就这反应?”朋友不解地看着他,韩云森无奈地耸了耸肩,“不然你想要我什么反应?”圈子里的事大家都清楚,毕竟当时江晴雪为爱出车祸又另嫁他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。还有韩云森做的那些事他们也有所耳闻。但他们的反应和江晴雪身边的人比起来,简直是天壤之别。

这么好的一个人江晴雪不珍惜,非要去纠缠别人的丈夫。真是不知羞耻。朋友夸张地张开双臂,脸上满是愤慨。“要是我的话,真想给他两巴掌!”韩云森轻笑出声,从他出国那一刻起,他就不再关心国内的事情了。

深夜,韩云森画完最后一幅画时,一道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。是他回国的另一个同学打来的电话。电话那头,同学的声音激动得像是要溢出来。“云森,云森,你听说了吗?江晴雪她简直疯了!”疯了,他眉头一皱。他这才意识到,自从他和江晴雪分道扬镳,远赴异国,连带着白月光也随前妻返回美国。江晴雪就变得一蹶不振,整天窝在家里,沉溺于酒精之中。

如果换作是以前,他早就为她准备了醒酒汤。现在,没有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,她开始怀念起他的好,加上旁人对他的好评,她想要找到他的冲动愈发强烈。可惜,他并没有去江母为他安排的国家。

她甚至不知道他身在何方,为了寻他,她连工作都抛诸脑后。甚至把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一一清算。连当初对他不感冒的江瑜,也被她强行送往了澳洲。这一系列极端的行为,不是疯了还能是什么。

韩云森轻轻拨弄着窗台上的玫瑰,眼神低垂。从报恩那天起,他就只把江晴雪看作是一项任务,只想尽快完成,然后抽身离开。出国那天,他本打算去江母安排的国家,但转念一想,还是在落地后买了一张飞往意大利的机票。之后,他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,再也没有关注过江晴雪的动态。

现在听到她的消息,他只想到一句话。迟到的深情,毫无价值。更何况,他并不爱她,又怎会在乎她的悔恨。

韩云森像往常一样,抱着画板前往画室,出门就看到好友在门口等候。接过温暖递来的面包后,他又把为对方准备的生日礼物递了过去。两人一边谈笑风生,一边走向画室,却被告知今天的课程取消了,因为有位著名的美术大师要来学校演讲。

他们只好收起画板,朝学校走去。阶梯教室里人头攒动。韩云森和温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,抢到了最后排的两个座位。随着敲门声响起,教室很快安静下来,当看到来人的那一刻,原本热闹的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。不为别的,只因来演讲的大师太过英俊。在这个艺术圈子里,他们见过无数英俊的人,却没有一个能与眼前的这位相提并论。只有韩云森看清那人后,突然屏住了呼吸。只因为这人他认识。

“好久不见了,云森。”眼前的人微笑着看着他,让他的眼眶不禁湿润。周长深,是和韩云森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挚友。他比程月大几岁。所以都是两人一起保护他。只是命运弄人,他和程月先后被有爱的家庭收养。只有他一直留在福利院,最后被江家资助。看着眼前的瘦弱男孩,周长深眼里满是心疼。当初在他和程月的照顾下,韩云森也是一个幸福的小男孩。

只是后来命运捉弄,他和程月先后被人收养。那时候大家都还小,也没有联系方式,三人就这样失去了联系。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寻找其他两人,最后只找到了程月。直到后来他从江家官网看到了一则江晴雪结婚的消息。他这才知道韩云森娶了江晴雪。江晴雪做的那些事他也知道,也对他越发心疼,原本活泼开朗的一个人被这段婚姻折磨得遍体鳞伤。得知他来意大利深造后,他和程月商量着搬来了罗马。

两人聊了好一会儿,韩云森这才知道他和程月结了婚,两人为了早点见到他,也搬来了罗马。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泪水,想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。晚上聚餐遇到程月后,他刚收回去的泪又哭了一次。三人又聊了好久。程月将他喜欢吃的菜端到他面前,又关心地问道。“云森,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?”韩云森吃完盘子里最后一块牛排,摇摇头。“暂时没有,现在想到的就是先毕业,然后办自己的画展或者是找份自己喜欢的工作,至于回国……”

他眼里闪过一丝迷茫。回国吗,肯定要回去看院长妈妈的,毕竟他和院长妈妈告别那天,他偷偷在自己包里塞了一笔钱。但是回国又意味着要和江晴雪相遇,想起她做的那些疯狂事情,他的眉头又轻轻皱了起来。夫妻两对视一眼,连忙岔开话题。“先吃饭吧,以后的事以后再想,我们都会支持你的。”

转眼又是一个深秋,韩云森也迎来了自己的毕业典礼。看着眼前的场景,韩云森感慨万千,迟了五年的毕业典礼终于被他等到了。“云森,毕业快乐。”“云森,毕业快乐。”朋友们一个接一个地递上鲜花,向他表达祝福,让他的眼眶不禁湿润了。

在与朋友们的最后一顿饭上,韩云森也不再拘束,畅饮了几杯。那苦涩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,心中涌起一股酸楚。想到以后大家很难再聚首,大家又是笑又是哭,一直闹到深夜。一周后,韩云森整理好行囊,向朋友们和意大利告别,随周长深和程月一同返回了祖国。

这不是长久的定居,只是短暂的停留。一方面是想回来探望一下院长妈妈,另一方面是应朋友的请求,与他合作举办一场画展。面对两年未见的院长妈妈,韩云森的眼眶再次湿润。院长轻抚着他的手,听到他完成了学业,实现了梦想,眼中满是宽慰。

聊着聊着,院长突然提起。“对了,你出国不久后,江晴雪曾来福利院找我,询问你的去向。”好久没听到江晴雪这个名字,韩云森一时有些失神。院长还在他身边继续说着。“不过看他那副样子,就知道他对你不好,所以我就没告诉他。”

和院长共进晚餐后,他才回到周家的别墅。因为只是短暂回国,周长深和程月直接将他接到了自己家中。看到他回来,程月迎上前,既关心又带他去餐厅喝汤。两人讨论了下周的画展,韩云森这才回房间休息。

江氏大楼内。江晴雪盯着桌上的照片发呆了很久。两年了,整整两年,她动用了整个江家的资源,却始终找不到韩云森的踪迹。

看着照片上青涩的面孔,江晴雪嘴角露出一丝苦笑。这是她和韩云森的结婚照,也是他们五年来唯一的合影。人们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。她现在也明白了这句话。

韩云森刚离开时,她以为只是习惯了他的照顾,才会对他的离去感到不适应。直到看到他与江母签订的报恩协议以及后来发生的种种,她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习惯早已变成了喜欢。只是过去因为安逸,所以忽略了这份喜欢。如今当她意识到这份喜欢时,他也早已离开了她的世界。

办公室的门被敲响,助理走了进来。“江总,明天市中心有个新人画展,邀请您去参观。”离婚后,江晴雪才发现自己对韩云森知之甚少。当初韩云森采风回来时,她以为他突然对绘画产生了兴趣。后来才知道他从小就学习美术,如果不是因为报恩放弃了出国深造,他早就成为了这个行业的新星。

或许是想了解他,或许是想更接近他一些。江市举办的画展她都会去参观。

与此同时,同学们已经将这次画展邀请的媒体和企业家名单发给了韩云森,以便他有所准备。当他在名单上看到江晴雪的名字时,他有一瞬间的愣神。同学见状连忙说。“如果你不想见她,你可以不用出来接受采访。”他笑着摇头。“没关系。”从他回国的第一天起,他就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相遇,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。更何况,他有什么好怕的。他欠她的早已还清。他们现在只是陌生人。

画展当天,观众络绎不绝地按照指引牌走进画廊。江晴雪也在其中。这几年她参观了许多画展,对墙上的画作也有了一定的了解。每一幅画都很美,直到这幅画的出现。没有多余的线条,只有满山的风景。旁边的铭牌上写着这幅画的名字。《自由》不知怎的,她想起了韩云森。五年的婚姻生活,韩云森始终在她的身边打转,全天候在家守候着她。她失去了自我,自由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。

那些最普通的事物,对她来说却变成了奢望。恍惚间,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。她顺着声音望去,立刻看到了日夜思念的人。那一刻,她的世界仿佛静止了,眼中只剩下眼前的他。他身姿挺拔,笑容满面地向旁人介绍自己的作品。“云森!”韩云森眉头轻皱,还没来得及转身,就被一个人紧紧抱住,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鼻而来。江晴雪紧紧依偎着他,身体微微颤抖。“云森,云森,你终于回来了……”

韩云森正要推开她,却有人抢先一步,将她拉开。“云森,你还好吗?”韩云森摇了摇头。周长深看着眼前的江晴雪,眼神中透露出冷漠。“江晴雪,你还有什么脸来见云森!”每次见到她,周长深都会想起韩云森那五年的委屈,心中怒火更盛。江晴雪想要开口解释,但韩云森却阻止了她。“哥,换个地方说吧。”他不想自己和好友辛苦准备的画展被这场争执破坏。

在二楼的咖啡厅里,周长深挡在韩云森和程月面前,质问江晴雪。

“云森和你已经离婚了,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他!”周长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。江晴雪看着周长深身后男孩冷漠的面孔,心如刀绞,痛得几乎无法呼吸。韩云森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她。

在重新见到韩云森的那一刻,她心中有许多问题想问他。但最终,她只问了一句。“云森,为什么要和我离婚?”程月不屑一顾,这是什么愚蠢的问题。韩云森平静地看着她。“恩情已了,我自然要离开。”从她签下离婚协议的那一刻起,他就知道报恩的事情也会摆在她面前。

“所以这五年你对我的好,全都是出于报恩?”江晴雪紧握双手,声音颤抖着问道。“是。”韩云森依旧平静,似乎想到了什么,接着说。“从江母让我在报恩协议上签字起,我们的关系就只是报恩。我也时刻提醒自己,所以在签字后,我立刻准备了一份离婚协议书。”

说起来,江晴雪还是他第一个交往的女人,他还没步入社会就要结婚。

单纯的他担心被这五年的假象迷惑,所以早早就准备了离婚协议书。每当感觉自己要为她动心时,就会拿出离婚协议书提醒自己。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差距。他有尝试过爱上江晴雪吗?或许有吧。但每当春心萌动,她就会为了安逸一次次抛弃他。是人都会疲惫,更何况是他这种报恩的人。不讨厌她就已经很不错了。

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,长到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。短到只是一瞬间,他就彻底摆脱了她,出国了。江晴雪的脸色越来越苍白,听着韩云森一句接一句毫无感情却又现实的话。“江晴雪,我从来,不管是以前,现在还是将来,我都没有,也不会爱上你。”“我们之间,只有报恩。”

她是什么反应,韩云森一点也不在乎。他只想快点处理完这件事,然后去处理画展上的事情。江晴雪还想上前拦住他,但周长深一直挡在她面前。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韩云森的背影消失在门后。

这场画展并没有因为这场小插曲受到影响,最终还是顺利举办了。为了庆祝,周长深和程月特意为他订了一家他喜欢的餐厅。但饭菜还没上桌,一束鲜艳的玫瑰先被送了上来。“请问哪位是韩先生,这是江女士送来的花,专门祝贺江小姐画展顺利举办。”韩云森根本没接,只是让服务员原路退回。“麻烦你告诉那位江女士,我不喜欢红玫瑰。”红玫瑰是安逸喜欢的,他只喜欢带刺的蔷薇。本来温馨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僵硬。服务员拿着手里的玫瑰,进退两难。见韩云森久久没有说话,服务员最后还是悄悄地离开了。

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江晴雪,她依旧每天送一束蔷薇到他的画室。每一束蔷薇还没送进去,就被人扔进了垃圾桶。又一次画展上,江晴雪专门拦住了他,想问问韩云森为什么不收自己的花。韩云森看了她许久,突然讽刺一笑。好歹也做了五年的夫妻,她居然对他一点不了解。

“因为我不喜欢你,所以也不喜欢你送的所有东西。”韩云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淡。“江晴雪,我们为什么不好聚好散,我和你离婚了,你不应该是最开心的那一个吗?”他微微扬起下巴,眼神里满是讽刺。

江晴雪深吸了一口气,眼睛里像是碎了一汪星光,声音有些颤抖,下意识就要上前来抓住他的手。“不是的,云森,和你离婚我并没有感到开心,我……”“我已经习惯你在我的生活里,不,直到你离开后,我才发现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才对,安逸,安逸我对他只是出自于年少时的不甘,如今他也走了,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?”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。

从前,韩云森眼里闪过一丝恍惚。从前的日子每一天都对他来说是折磨,他一点也不想再回到从前了。他侧身躲过她的手,声音也冷了一度。“江晴雪,自己听听你刚刚说的话,你对我只是习惯,就像一个保姆一样,只是其他保姆没有像我这样为了你连命都不要。”“你真的意识到自己是喜欢我的吗,你听听这话你自己相信吗?”

江晴雪的脸色也苍白起来,从十八岁进入江家起,他还从未见过她这样黯然的时刻。江晴雪一直都是心高气傲,居高临下的。如今脸上变得如此难看,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像从前那样顺着她的话,而是直接戳破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。他没再看她一眼,转身离去。

刚从画室出来,江母的电话就响了。韩云森对江母,心里满是感激。毕竟,是江母给了他回报的机会,那时他刚上大学,交了学费后口袋空空。他不想欠江家,用五年的时间来偿还江家在他身上投资的钱财。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。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,他都应该去拜访江母。

周长深担心地看着他。“你和江家已经清账了,没必要再去江家,如果江家再给你添麻烦怎么办?”周长深被收养后,养父母带他见识了不少豪门的内幕,也告诉他许多道理。报恩不只有让江晴雪走出情感伤痛这一种方式,但江母却偏偏要求一个男孩放弃自己的未来,自己的学业在婚姻中荒废五年。

这真是太过分了。果然,周长深说对了。江母和韩云森寒暄了几句,话题就转到了江晴雪身上,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再给江晴雪一个机会。周长深说得没错,江晴雪的情感伤痛是他和安逸造成的,却偏偏要他这个无辜的人去拯救,学业没了,前途没了,自由也没了。还美其名曰报恩,让他受了五年的煎熬还要感激江家。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。

其实他当初也不愿意,如果他能顺利完成大学学业出国深造,只是比报恩晚一两年,他也能连本带利还清江家的资助。只是江母太溺爱自己的女儿了,受不了江晴雪受一点苦,所以才急不可耐地把他拉下水。自己的女儿的人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被毁,但他的人生毁不毁,根本没人在乎。

江母看着眼前的英俊男人,心里除了满意就是遗憾。满意的是这样的人做江家的女婿也不错。遗憾的是当初江晴雪一心只喜欢安逸,所以才错过了这么一个好女婿。

不过现在江晴雪也和安逸断了,如果韩云森能重新回来做他们家的女婿也不错。听完江母的话,韩云森没说什么,只是把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放在了江母面前。“这里面的钱,是当初江家资助我的钱的两倍,如果没有那场报恩,我可能只会晚两年,就能连本带利还清江家对我的资助。”

江家一向喜欢做善事,资助的人也不止他一个,每次的钱只是定时打到他们的银行卡上。这些年,江家也没去找那些被资助的人,让他们报恩。可能是自己太单纯了,刚好主动送上了门。现在他也反应过来了,只是也没那个心思过多去计较。说完也不再看江母反应,拿起银行卡走了出去。

江母先是一愣,心中莫名起了一股怒气,却又想到韩云森背后的周程两家后,又只能生生咽下这股怒气。韩云森刚出江家,就和刚回来的江晴雪撞了个正着。“云森,你怎么来了?”女人的话里带了一丝惊讶和惊喜。

韩云森嗤笑一声。“江伯母想让我像七年前一样,放弃自己的前程和事业,继续在你身边荒废,浪费年华。”江晴雪顿时脸色一白,突然就想起两年前自己看到的那份协议。这五年的报恩里,韩云森必须放弃一切,全心全意地陪在她左右。正常人呆个一两年都会疯,何况他要呆上整整五年,再加上她那五年里对他的态度,他这些年的日子可想如此难熬。

痛蔓延到了全身,他攥紧手,喃喃道。“对不起……”韩云森早就没了听她讲话的耐心,看都没有看她一眼,直接与她擦身而过。或许是他的话的原因,接下来几天江晴雪一直没有来找他。韩云森也乐得清闲。

直到这天,周家宴会,作为周长深的弟弟,韩云森也被邀请了过来。整场宴会,他都被程月紧紧地护在左右,生怕他出一点意外。“韩云森,你怎么在这里!”一道刺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韩云森回头就看见江瑜直直要朝他冲来。

毕竟是江母的女儿,江母也舍不得她在澳洲吃苦,便央求江父把她接了回来。看着眼前的韩云森,江瑜心中满满都是怨气。都怪韩云森!韩云森离婚就离婚,还害得她姐姐把自己丢去了澳洲。整整两年,她才被江父接了回来。

韩云森身后就是香槟塔,他下意识想要躲避,却踩空了台阶。“云森!”程月手疾眼快地把他拉住,扯到自己身后。江瑜刹不住脚,直直朝香槟塔撞去。轰隆一声巨响,宾客齐齐朝这里看来,就看见江瑜撞倒在香槟塔里。玻璃碎了一地,她身上也落了一身血痕。

“瑜瑜!”江晴雪听到声音后连忙赶了过来,想要将她抱起,刚一碰到她,江瑜就痛呼出声。一旁的程月上下检查了韩云森一遍,确定他没事后,才转身看向地上的江瑜。“江家真是好教养,莫名奇妙就冲上前来撞云森,我们云森招你惹你了吗?我要是记得不错,两年前,好像也是江小姐和一群人把我们家云森推倒在了香槟塔里。”

听到这里,江晴雪伸出的手停滞在了半空,神色复杂的看着程月背后的韩云森。韩云森看着眼前的狼藉,脸上满是讽刺。面对旁人的指指点点,江瑜脸色更红,也顾不得其他指着韩云森道。“都怪你,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送去澳洲!”本来以她的家世,去澳洲也能过得顺风顺水,谁知江晴雪铁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,还断了她的卡,每月她只能靠江母的那点救济艰难的过着日子。

“怪我?当初是谁瞧不起我,嘲讽我,又是谁把你送去澳洲的,自己都没有想清楚,还把错怪在我身上。”韩云森冷冷道,“江瑜,你是不是把什么东西落在澳洲了?”听到韩云森暗里骂她没带脑子,江瑜就要站起来继续发狂。“够了!”江晴雪回头看着一旁的江瑜,话里带着警告,“澳洲你还没呆够吗?”“哥!”“你居然为了韩云森这么说我?他到底哪里好!长得跟矮冬瓜一样,要身材没身材,要气质没气质,一个孤儿……”

只听“啪”的一声,韩云森竟毫无征兆地走上前,狠狠地给了江瑜一个耳光。他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,冷笑着说道:“我一个人又怎样?至少我比那些没教养的家伙要强多了。”接着,他把目光转向江晴雪,语气中满是嘲讽:“江晴雪,你可得管好你家的人,别让他们再出来丢人现眼了。”江晴雪双手紧握,脸上毫无表情,冷冷地对旁边的秘书吩咐道:“宋年,带小姐去医院。”宋年立刻行动起来,毫不犹豫地走上前,迅速捂住江瑜的嘴,将她强行拖离了现场。

江晴雪脸上带着一丝歉意,对韩云森说道:“云森,今天的事,我真的很抱歉……”韩云森却冷冷地回应道:“江女士,你这道歉的对象可找错人了。”他目光一转,看向了被管家急匆匆叫来的周长深,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:“今天可是周家的宴会。”周长深在赶来的路上,已经从管家那里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。他走到近前,完全没理会江晴雪那所谓的道歉,而是带着关切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弟弟,轻声问道:“你们没事吧?”直到看到两人摇头示意没事,他才把目光转向江晴雪,冷冷地说道:“今天这场闹剧,我会让我的助理和江女士好好‘讨论’一下赔偿的事宜。”说完,他便让管家带他们上楼休息去了。

这场宴会并没有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而受到影响,依旧热闹非凡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
江晴雪折腾到深夜,才和周家管家把赔偿的事磨完,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江家。刚进门,就发现家里灯火通明,一片乱哄哄的。保姆见她回来,赶忙迎上来,满脸焦急地说:“大小姐,您快去劝劝老爷和先生吧,小姐她还小……”江晴雪一边听着保姆的话,一边往里走,一眼就瞅见江瑜跪在地上,脸上还印着几个清晰的巴掌印,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又可气。

再往另一边的沙发看去,江母低着头,小声地抽泣着,江父手里攥着根鞭子,气得脸都红了,瞪着江瑜,那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。“我看你是这些年被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!韩云森是什么人物,周家是什么样的家族,你也敢去招惹,真是不知死活!”江家的产业大部分在国外,江父也常年在国外忙活,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江母操心。直到今年,江父才把工作重心挪回国内。管家把这些年江瑜和江晴雪干的那些事儿一五一十地说给江父听,江父当时就气得眼前一黑,差点没背过气去。“既然你不懂规矩,那你就给我乖乖待在澳洲,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!”江父这话一出口,跪在地上的江瑜瞬间尖叫起来:“爸!”江晴雪也赶紧上前,替妹妹求情:“爸,妹妹还小……”“小?都二十多岁的人了,做事还跟个没脑子的傻子一样!你也是,除了谈情说爱,脑子里还能装点别的东西吗?”

江母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被骂得狗血淋头,实在看不下去了,忍不住开口:“江城——”江父听到这声音,才反应过来,原来江母也在这儿,他冷哼一声:“还有你,真是慈母多败儿,惯得他们这么没规矩!”一想起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儿,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搞得两次车祸进医院,还整天哭天抢地的,江父原本已经熄灭的怒火又腾地一下冒了出来:“你看看你惯的这两个宝贝,一个比一个不懂事!你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,你就跟着瞎起哄,还让那个男人去死!江家又不是没有别的孩子,非得毁掉一个男孩五年的青春和前程,你女儿也真是,这个年纪了,什么不好学,非要学那些没用的东西,不尊重自己的姐夫不说,还敢欺负长辈!这些年你到底在教什么?”

江晴雪听着父亲骂自己母亲和妹妹,心里越来越难受,可江父冷冷地扫了她一眼,她就立马不敢动了,乖乖站在那儿。江父冷冷地说:“你和你妹妹赶紧滚到书房去,一会儿再收拾你们!”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,只剩下江父和江母两个人。

江父看着眼前这个续娶的妻子,眼神里满是失望。出国前,他就知道国内的事情忙不过来,特意把一直跟着自己的助理和管家留下来帮忙处理国内的事务。

结果没过多久,他还没在国外待满一个月,助理和管家就纷纷跑来投奔他。一问才知道,江母一上台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两人给辞了,换上了自己人。他在国外后来听说江晴雪为了那个所谓的白月光,居然出了两次车祸,还把丈夫给抛弃了。他这才明白,江晴雪早就被江母无形中给养废了。他们江家人向来都是狠戾果决,绝不会被感情绊住脚,永远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。哪怕受再大的情伤,也能很快自己挺过来,而不是靠一个男人花五年时间来帮忙舔伤口。再看看江瑜这些年在学校里横行霸道,霸凌同学,江母却只是拿钱打发那些被欺负的人,从来就没好好教训过江瑜一句。这也导致韩云森嫁进来后,被这对兄妹这么欺负,而江母这个当家长的,居然完全不管。

“从今往后,我就留在国内,你身体欠佳,不如去山庄疗养。”这句话仿佛给江母的未来画上了句号。江母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,带着哭腔问:“难道你就这么厌恶我吗?”江父冷冷地把目光落在妻子身上。

“如果我真的对你厌恶到骨子里,早在回国那天,离婚协议早就扔到你面前了。”他话音刚落,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走去,完全没把江母的反应放在眼里。书房里,江晴雪和江瑜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,大气也不敢出。她们从小到大,父亲总是忙得脚不沾地,常年在国外跑,她们跟母亲更亲一些。这会儿书房的气氛沉得像块铁,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个不停,时针一圈又一圈地转,江父这才阴沉着脸开口:“江瑜,你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澳洲,护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,我会安排人给你搞定,没我点头,你别想踏进国内一步。”

他抬头瞅了瞅江晴雪,眼神里满是失望:“你呢,为了一个男人,连公司财务报表都不看一眼,脑子进水了?从现在开始,总裁的位置让你二伯的儿子先顶着,你从基层开始干,等你真有两把刷子了,再跟我提总裁的事。”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你们的信用卡全部给我冻结,每个月我的助理会给你们转一万块钱,够你们吃喝拉撒的了。股份也先收回,等你们真正成熟了,再考虑给你们。”江父每说一句,江瑜的脸色就白一分,像被抽了魂似的。江晴雪虽然一直没吭声,但她那紧握的双手,指关节都泛白了,明显能看出来她心里有多紧张。

江氏总裁换人的消息,那速度比长了翅膀还快,一下子就在整个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。程月兴奋得跟什么似的,一边给韩云森讲着,一边手脚麻利地帮他收拾行李。 “你这才刚回来没几天,怎么又要回意大利啊?”韩云森不紧不慢地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,嘴里应着:“没办法,非走不可。”他本来是陪同学办画展才回国的,画展一结束,按理说早就该走了。可周家那摊子事儿多得像麻团,周长深两口子只能先在国内耗着,等把事儿处理利索了再出国找他。

再说,要是他不走,早晚得跟江晴雪碰上。现在他都从总裁的位置上下来了,空闲时间倒是多了,可实在没那精力再跟江晴雪纠缠不清。韩云森把行李箱合上,提着放门口,程月好奇巴巴地凑过来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。“你还记得安逸不?”韩云森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,安逸?这个名字他都快忘了,只隐约记得安逸跟着前妻去了美国,之后的事他哪有那闲工夫去打听。程月拿着手机,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,打开美国那边的娱乐新闻,直接递到他眼前。“安逸残疾了。”韩云森眼睛瞬间瞪得老大,等看完那条新闻,他才明白过来,原来安逸跟着前妻回国后,日子过得一点儿都不顺。

虽说前妻一直在护着安逸,但贺家那帮人对他的态度可不咋地,成天指指点点的。在这种环境下,安逸本来就心烦意乱,结果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来。更倒霉的是,这时候又传出贺怀钰和其他男人的绯闻。这事儿就像一把火,一下子就把两人的关系给点燃了,又吵了一架。至于后面到底怎么样了,他们也搞不太清楚。

程月把手机收起来,轻声说:“因为周家和贺家有来往,安逸知道韩云森是你弟弟后,托我代他向你道歉。”韩云森听完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沉默着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按理说,他和安逸本该是两条平行线,八竿子打不着。他娶江晴雪的时候,安逸早就结婚出国了。要不是江晴雪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折腾,他们也不会闹成这样。说到底,这事儿还得怪江晴雪。

听说韩云森要回意大利,还打算不再回来了,国内的几个好友就给他办了个送行。在包厢里,大家你一杯我一杯,把红酒喝得干干净净,可还是觉得没尽兴,又转战到会所去潇洒。韩云森担心程月会担心,就没跟着去。和朋友们挥挥手告别后,他站在街边,正琢磨着打车回家。这时候,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喇叭声,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:“云森,上车吧。”

看清车里坐着的是江晴雪,韩云森下意识地皱了皱眉,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,仿佛被什么烫着了似的。但江晴雪那眼神,明显一副不让他上车誓不罢休的架势。他车后还堵着几辆车,司机们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促,那声音刺耳得很。最终,韩云森还是无奈地坐进了后座。

江晴雪微微一笑,却没有开口,只是默默地启动了车子,扬长而去。一路上,两人谁也没说话,车里安静得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。车子一路开到了周家的大门外,直到熄火停下,两人还是保持着沉默。

就在韩云森道完谢,准备推门下车的时候,江晴雪突然开口喊住了他:“云森。”韩云森握着车门的手顿了顿,他困惑地望向江晴雪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:“怎么了?”

江晴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:“云森,如果没有那次报恩,没有安逸的生活,我们还会在一起吗?”这话一出口,韩云森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东西,忍不住笑出声来,语气里满是讽刺:“你这么多年一直对安逸念念不忘,我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注定没结果的。”

他透过后视镜,冷冷地看着江晴雪,继续说道:“而且,就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因素,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。作为妻子,你对我一无所知,不知道我的饮食忌讳,不知道我的联系方式,也从没想过送我礼物。

“你从没真正把我放在心上,一直觉得我可有可无。这五年来,我对你百般呵护,你才对我离开感到不适应,但这根本不是真爱。”韩云森冷笑一声,语气里满是不屑。

“那你说说,真爱到底是什么?”江晴雪的声音有些发颤,似乎被他的话刺痛了。

“真爱?真爱是始终如一,是真心换真心。是能清楚记得我的每一件事,而不是像你这样,对我一无所知。是当我决定和你共度余生时,你能毫不犹豫地排除所有障碍,坚定地站在我这边,信任我,保护我。是当我遇到困难时,你能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我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遇到误会就沉默不语。”韩云森越说越激动,声音也提高了几分,“这些,你做得到吗?”

江晴雪从小被宠着长大,总是期待别人来爱她,却从来没想过如何去爱别人。如果她懂点事,就不会在已婚的情况下,一次次出国去纠缠那个所谓的“白月光”,也不会在他结婚时,偷偷跑去安慰他,给安逸和他的妻子带来那么多不必要的误会。

韩云森根本不理会她的感受,继续说道:“如果没有那次报恩,我们根本就不会相遇,我会过着我自己的生活,根本不会被你这种人纠缠。”他的话像一把刀,直直地插在江晴雪的心上。

江晴雪愣愣地看着他,苦涩瞬间充满了她的喉咙。她张了张嘴,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反驳,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。

她只是默默地盯着他打开车门,然后走下车。就在韩云森准备迈步走进别墅的时候,一束刺眼的远光灯突然直直地照在他脸上,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眼睛。紧接着,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夜的宁静,还有江晴雪那惊慌失措的呼喊:“云森!”

这场车祸的幕后黑手是江瑜,她已经被愤怒和不满冲昏了头脑。一想到这一切都是韩云森“惹出来”的,她就红了眼,不顾一切地挣脱了保镖的控制,开着车就朝他冲了过去。不过,江晴雪反应倒是挺快的,一把将他推到了一边。韩云森除了身上有几处轻微的擦伤外,倒也没受什么大伤。可江晴雪就没那么幸运了,江瑜一直猛踩油门,结果江晴雪不仅双腿残疾,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一个多月。

程周两家还没来得及反应,江晴雪的父亲就已经得知了这一消息。他二话不说,直接把江瑜送进了监狱。至于她什么时候能出来,那可就没人知道了。

在江晴雪住院期间,韩云森也去探望过她,毕竟她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。看着她身上插满各种管子,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,韩云森忍不住叹了口气。他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。他在车上说的那些话,江晴雪终究还是听进去了。可对他来说,这些都太迟了。

江晴雪救他,不过是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,来得有点晚了。韩云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,才起身离开了病房。因为江晴雪出了车祸,他原本打算回意大利的计划只能往后拖了拖。接下来的几个月,他一直待在周家养伤,日子过得挺无聊的。

有一天清晨,韩云森听说江晴雪醒了。得知撞自己的是江瑜,还知道自己双腿残疾后,江晴雪居然没什么大反应,反而出奇地平静。这女人,真是让人捉摸不透。

直到有一天,韩云森重新整理自己的行李。他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枚戒指,那是他当年跳海时捡到的戒指,后来江晴雪用这枚戒指向他求婚。七年过去了,戒指因为保养得不好,上面的钻石早就掉了,戒身也生了锈,看起来破破烂烂的。他拿着戒指摩挲了很久,心里想着,也许当初江晴雪在车上问他的问题,这枚戒指才是最好的答案。

在这五年的婚姻里,一直是他在单方面付出,而她却一直在享受他的付出,从没想过要回报。没有双方的共同努力,他们的婚姻早就像这枚戒指一样,生了锈,变得一文不值。所以,不管有没有那些外在因素,他们的婚姻没有他的付出,根本就无法走到最后。

他把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,然后让管家转交给江晴雪。江晴雪看到这枚戒指时,整个人都愣住了,眼神里满是困惑。在她的记忆里,她压根就没给韩云森送过什么礼物,除了那个被她随手转送的尾戒,最后还送给了安逸。

当她的朋友来探望她,看到那枚戒指时,突然震惊得张大了嘴:“这不是我们那次打赌,扔进海里的那枚戒指吗?”江晴雪盯着手中的戒指,突然想起了那天的事。

那天,为了一个无聊的赌注,她们把戒指扔进了海里,还一本正经地约定,谁的男伴能找到这枚戒指,城北的那块地就归谁。虽然只是个赌约,但她们还是煞有介事地把戒指牢牢绑在鱼线上,用钓竿扔进海里。然而,即便如此,也没人敢真的跳进海里去捞。

除了韩云森。他平静地问提出赌约的人:“这赌约是不是当真?”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,以及按下手印的土地转让书后,他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海里。看着他瘦弱的身影被海浪一点点吞没,江晴雪紧握栏杆的手变得苍白,指关节都泛白了。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,那一刻,她甚至想跟着他一起跳下去。

紧接着,他从海里冒了出来,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戒指。江晴雪一把抱住他,那一刻,她心里满是恐惧,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,害怕他就这么消失在那片海域里。直到现在,她才明白,那丝情感原来是喜欢,是爱。原来,早在韩云森跳海捞戒指的时候,她就已经对他动了心。可她明白得太晚了,悔恨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,她捂着脸,哭得一塌糊涂。

管家一直到深夜才回到周家,还带来了一车礼物。韩云森看着这些礼物,一脸疑惑。管家赶紧解释说,江晴雪看到那枚戒指后,哭得稀里哗啦的,最后打电话让人准备了一车礼物,说是补偿他的。

韩云森盯着那些礼物看了很久,最后还是一个个拆开来。就在这时,他发现江晴雪准备的礼物涵盖了他从一岁到十八岁的每一个生日,还有五年婚姻里的每一个生日、纪念日、新年、七夕、情人节……每一样礼物都是他喜欢的。可就这么一个电话的事儿,她却拖了整整七年才想起来。

他放下最后一个礼物,站起身来,对管家冷淡地说:“把它们都拿去卖掉,卖了的钱捐给福利院。”管家点了点头,赶紧去办了。

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,周长深和程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,所以干脆推掉了所有的事情,陪着他在整个城市里到处逛。从海边的日落,到摩天轮的最高点;从街边的小吃糖葫芦,到高级餐厅的精致甜点。韩云森觉得,这是他二十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光。

程月一边往他碗里夹菜,一边劝他:“多吃点,到了国外,想吃这种味道可就难了。”虽然他们为韩云森安排了厨师和保姆一起去,但在异国他乡想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味道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韩云森乖乖地点头,一口口吃掉程月夹过来的菜。

在机场告别的那天,韩云森意外地见到了久违的江晴雪。周长深和程月警惕地将他护在身后,不知道她来干什么。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女人,韩云森心里闪过一丝怜悯,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,只是微笑着说:“云森,再见。”

再次回到意大利后,韩云森没有回到以前的公寓,而是住进了周长深夫妇为他精心准备的别墅。

带来的两个佣人动作麻利地开始打扫房子,而厨师也忙不迭地为他准备饭菜。接下来的一周,他除了和久违的朋友聚餐外,就是四处奔走寻找场地举办画展。虽然忙得脚不沾地,但他过得还挺开心的。

那晚,他的手机突然响了。电话那头既不是周长深,也不是程月,而是院长妈妈。院长妈妈告诉他,江母走了。院长压根不了解他和江家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,只知道江母曾经资助过他,所以劝他回去送江母一程。最终,他还是回国了。看到江家灵堂里满是白布的场景,他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。毕竟江母曾经资助过他,去看一眼也是理所应当的。

他走进灵堂,看到许多被江家帮助过的人。大家只是互相点头,谁也没多说什么。电话里,院长简单提了江母去世的原因。江母身体本来就不太好,被江父送去山庄休养后,身体更是每况愈下。江瑜入狱和江晴雪残疾的事,都被瞒着她。直到有一天,江母心血来潮想和江瑜聊天,她一直以为江瑜去了澳洲。电话没人接,她慌了,赶忙问保姆,才知道真相。

江母一急,心脏病就发作了,就这么撒手人寰了。在灵堂里,韩云森看到了满头白发的江父,还有坐在轮椅上的江晴雪。他手里拿着菊花,站在江母的遗像前,规规矩矩地鞠了三个躬,然后把菊花放在遗像前,静静凝视了好一会儿。

对于江母,韩云森心里那叫一个复杂。要说感激吧,江母毁了他五年的青春;要说恨吧,江母又资助过他,让他能继续学业。人已经走了,那些事儿也就随风飘散了。

韩云森最后看了一眼江母的遗像,走到江父面前,微微鞠了个躬:“伯父,节哀顺变。”江父只是点了点头,没吭声。

他又走到江晴雪面前,沉默了一会儿,轻声说了句:“节哀。”江晴雪只是苦笑了一下,也没说话。

江瑜因为是直系亲属,被狱警带出了监狱。出狱后,她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,整个人看起来麻木得很。看到韩云森,她也没什么反应。直到看到江母的遗像,江瑜突然跪在地上,放声大哭:“妈!”周围的人都不忍心看。

江母下葬那天,天上还下起了小雨,气氛更加凄凉。其他家族也有人来吊唁。周长深和程月也是在那天才发现韩云森偷偷回国了。

他们没多说什么,但他还是主动解释了一番。程月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,轻声说道:“如果你受到威胁,我们也不会放过她。”这话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
在墓地里,程月和韩云森共撑一把伞,默默地目送江母的灵柩缓缓沉入土中。江瑜在一旁哭得几乎要昏倒,两名狱警紧紧地抓住她,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举动。葬礼结束后,吊唁的宾客纷纷离开,他和程月走在最后,低声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。

“云森。”江晴雪突然从后面叫住了他。韩云森转过头,看到她在雨中凝视着他,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。“能陪我走一会儿吗?”她的声音很轻,却透着一丝恳求。

程月关切地看着他,只要他眉头一皱,程月就会立刻替他拒绝。韩云森紧握着伞柄,然后又松开,似乎在犹豫。雨势越来越大,他撑着伞与江晴雪并肩而行,江家的管家也赶紧赶来,一边为江晴雪撑伞,一边推着他离开墓园。

“云森,我无家可归了。”江晴雪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凉。管家推着轮椅的脚步停了下来,韩云森也停下脚步,凝视着她。母亲去世,妹妹入狱,自己残疾,父亲为了培养新的继承人也很久没回家,连葬礼也是最早离开的。

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。还能说什么呢?这些年,他们之间的相处早就明明白白,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什么。或许也是想到了这一点,江晴雪突然苦笑起来。“如果能重来,那该多好啊。”她轻声说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。那样她就能全心全意地爱他,保护他,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,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孤独的下场。

可惜啊,这世界上哪有后悔药呢?

“江晴雪。”雨声淹没了外界的喧嚣,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韩云森的声音。“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,我们只能向前走。”无论是她,还是他自己,都只能一直向前走。他们之间,早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。

这是他们离婚的第三年,他们终于能如此平静地交谈。当初重逢的时候,他也是这样跟她说的:“我们好聚好散吧。”可当时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把他追回来,根本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,那是他跟她告别的意思啊。

雨突然停了。韩云森也收起伞,朝大门外走去。“以后,别再见面了。”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。

“好的。”她轻声说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。“再见了,韩云森。”

-全文完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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